在我們公司那棟樓相隔大約50公尺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商店AMPM。本來店員是日本女生,我到公司上班一個月後,有次進去買便當發現店員變成2個年輕男生。從他們的「簡易識別卡」上手寫的『杜』和『黃』來看,我猜他們應該是華人。

大概因為我沒化妝,跟日本女生很好區別,知道我應該是外國人,所以他們幫我結帳時也多了一股同胞的親切感。某次趁店裡人少時,我問他們會說中文嗎……他們一聽很開心,反問我是哪一省來的……當他們知道我是從台灣來的,很新奇,因為他們沒有過台灣朋友、也沒來過台灣。從此,每次去買午餐時都會多聊個幾句,在我們公司那幾個老外眼中,好像我已經跟他們變成朋友了似的。

尤其我們公司日本team有一個女生Miyuki有點喜歡黃先生(日本人稱帥哥叫做イケメン),她跟我們講時都是用「キイロさん」來稱呼他。我就說我來幫忙牽線好了(哈!我最喜歡敲邊鼓~)。問的結果,黃先生25歲,來日本已10年。問他有沒有女朋友,他很靦腆的沒說話。我說:「看樣子應該是有吧?」隔壁的小杜說:「他沒女朋友,有老婆啦!」我在想這大概是年輕人的玩笑話吧。

日本是過新曆年的,所以耶誕節之後其實很多上班族就開始無心上班了。某天中午又光顧AMPM時,小杜問我:「コウさん,妳年夜飯有沒有什麼計畫?要不要來我家吃火鍋?我老婆跟她親戚大約有10幾個人。」我想想一個人也沒什麼事,這輩子也還沒跟中國同胞一起過過年,覺得新奇,也就答應了。問了一下他家,電車竟然跟我同一條線,而且離我住處只有7站,真巧呢!

帶了前一天在Jusco買的「等路」過去。出門前因為片尋不著護唇膏,我比約定時間晚了30min才到集合的車站,覺得很不好意思,但小杜夫妻說我還算是最早到的來賓哩~ 一行5人先回小杜家,其他的親友們在之後的2-3小時裡陸續報到。

屋子不大,是榻榻米的和式屋。小杜夫妻很親切,領大家直擊他們的臥室也不扭捏(要是我應該會很”避暑”)。女生除我之外大家都有化妝,看來都比我認真去在乎和適應日本人的禮儀觀感。除了我和一位綽號叫「お姫様」的女生,其他在場的都是夫妻。小杜床前掛的巨幅婚紗照是在大陸時拍的,婚紗相簿中新人的造型&彩妝的精緻度、場景的安排,看來已跟台灣的水準不分上下。

有一個親戚拿來剛買的iPod Touch要install軟體,看在我這個台灣人眼中,覺得他們在花錢上其實還比我大方呢。看了小杜的女兒在安徽老家的生活照,照片裡的公寓好像還比我自己在台灣的中古小窩還好呢……一時之間,我有一個感覺,好像我比較窮……

小學時被社會課本教育得真徹底,一直以為大陸同胞水深火熱,台灣富足安康,我們以後要反攻大陸,解救苦難的大陸同胞…之類的;或許二三十年前是如此,但最近10幾年,大陸的建設和發展比台灣快很多,加上網路無國界,很多中國年輕人和中國家庭的生活已經跟台灣相去不遠,特別是沿海及重點都市。君不見現在台灣好多藝人都到大陸去開演唱會、拍戲撈錢嗎? 很多藝人的身價or時薪比起在台灣多上兩三倍哩。

從他們的談話裡知道,在日本養小孩畢竟還是貴,所以他們的小孩都是放回大陸給爺爺奶奶帶。藉由網路視訊,天天都看得見也聽得到,只差觸摸不到。小杜已是那家AMPM的店長,收入算很不錯的了,不過大家共同的目標都是再多努力攢幾年錢,要回大陸開店做生意(小杜說:「總不能我40歲時還在店裡喊”いらっしゃいませ吧?”」)。在日本兩夫妻一起攢的錢,帶回大陸物價相對低很多的老家來用,那活用度可以放大好幾倍呢!

電視裡播著紅白歌合戰,因為聊天的關係,並沒有很認真在看,反正紅組已經連輸好幾年。因為打工的關係最後到的一位親戚是誰呢? 答案是キイロさん的老婆。我很認真的問是女朋友還是真老婆? 大家都笑了,因為小孩已經出生2個月啦~ (讓我想一下要不要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Miyuki…幻滅是成長的開始…)

在日本一年中唯一的一天,也就是除夕夜裡,電車是24小時行駛的。既然是來跟大家一起年夜飯,我也就應景跟大家在小杜家「跨了年」。當其他人在另一邊玩撲克牌熱鬧到不可開交時,我跟小杜太太在臥室猛吃橘子、洋芋片跟聊天。看起來他們要通霄,不過我自己心中有數,時間過了12:30左右我就起身告退。

電車雖然24小時行駛,但是班次隔了滿久的,我一直在月台上站了足足30分鐘,才盼到電車。氣溫很低,很冷,心中卻彷彿有一股暖流,很想嘴角上揚微笑。第一次在異鄉交到中國的朋友,並且被很誠摯的招待,覺得自己很幸運!

這場火鍋會的友誼交流,比三民主義還早統一中國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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